There For Me (為我守候)
四、
回到首爾的路程是沉默的，和去時不同，金泰亨精神明顯好多了，他開始滑著手機，面目專注，偶爾勾著一點笑意，或許是正瀏覽粉絲留言，或許是和他的友人們天南地北的聊著，其中也或許還包括那位漂亮後輩，朴智旻無意再思考下去，他靠在金泰亨的肩上閉目養神，但他又無法真正入睡，他沒有發現自己無意識地用腦袋蹭著金泰亨的肩膀，直到金泰亨將一邊的耳機塞進他的耳裡，他睜開一隻眼瞅著對方。
「睡不著就聽音樂吧，」金泰亨滑動著音樂播放清單。
Are you still there for me, everytime I go away
Are you still there for me, thinking of me everyday
Are you my destiny, words I never dared to say
Are you still there for me?
和緩清澈的女聲搭配沉渾男聲的樂曲並不算好的搖籃曲，但卻莫名撫慰煩躁的心情，朴智旻睡著了，當經紀人來叫醒他們時，金泰亨正低聲不曉得和誰說著電話，他抬眼與自己對上視線的瞬間隨即又匆匆說了句『我到了，待會見。』便切掉手機。
他的耳朵還殘留著耳機塞久了的微疼感，他輕揉著自己的耳廓，突然很想問金泰亨是在和誰通話，但他又很怕聽到不想聽的答案，於是他率先下了車，將自己暴露於粉絲的鏡頭之下，用微笑來掩蓋他並不是這麼快樂的事實。
車子將他們接到放送台，成員們都已經在休息室準備了，朴智旻坐下來讓cody姐姐梳化，一旁鄭號錫和金碩珍與他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。
朴智旻注意到金泰亨坐下來後又點開了手機，專心一致的盯著螢幕。
雖然這麼比喻有點可笑，但他覺得自己像個懷疑丈夫出軌的妻子，他想要奪過金泰亨的手機一窺究竟，想知道他和她都在聊些什麼，想知道他和她擁有什麼他所不知道的、沒有參與的祕密，想知道他是否如自己所想那般喜歡她，想知道她是否喜歡他到能夠超越自己，想知道明年的今天是否陪在他身邊的人就不再是自己了。
他如此憤恨憂傷，如此苦澀疼痛，他討厭這樣對不確定的事如此幼稚野蠻的判斷，對這一切莫名的甚至是莫須有的猜疑感到疲倦。
休息室的門板在此時被敲響，助理打開門，一張漂亮的面孔探了進來。
「打擾前輩了。」
新人女團的粉絲做了點心應援，成員們親自一一送到各個休息室和所有工作人員手上。
就如同寫好的劇本般，金泰亨走過去接下她的點心，兩人不免在角落寒暄一番，朴智旻透過鏡面看著她精緻的五官配上無懈可擊的妝容，也不得不承認她的美麗。
沒有理由不心動的啊。
那些無端的恐慌和猜疑如今更加確立，如同落雪悄然無聲，迴盪在他的心底，鋪成一片冷色碎光，並同他的期盼，散在層疊的霜白之中。
他收回目光看著鏡中同樣描繪著精緻妝容的自己，又低頭看著那枚正套在指上的對戒，最後他取下它，又換了另外兩個花俏些的銀戒一併戴上。
暢快淋漓的結束打歌舞台，朴智旻多麼希望那燦爛的時刻能夠再延長一點，長到讓他忘記一切，忘記金泰亨今晚要和那女生去約會，忘記嫉恨如苦毒之罪惡籠罩他，忘記天地之大而傷痛卻僅能黯自舔舐的淒涼。
他接受了鄭號錫的聚餐邀約，和其他成員們一起，如同從前般。
吃喝閒聊中，金泰亨仍時不時看望著他的手機。
朴智旻強迫自己專心聽著金南俊講述他的中東之旅，同時想著為什麼時間不能靜止在快樂的時刻？這個問題多年來毫無意義的在內心重覆閃現，日以繼夜的懊悔和哀憐，而曾經他自以為能夠永遠握在手中的幸福卻如風沙翻飛消逝於掌中。
心知肚明和自欺欺人可以是兩件事也可以是同一件事，不願認清事實的下場就是他在享受著金泰亨的特別待遇時，也在揮霍自己的幸福，直到外來者給他當頭棒喝他才終於正視現實，而他卻如此無力，但他卻無法挽回什麼，因為他甚至從來沒有擁有過。
金泰亨在十一點左右站起身準備離席，他來到朴智旻的身邊低聲說著，「我先走了，你自己回家注意安全。」
朴智旻不想這麼問，但他還是開口了，「今晚會回來嗎？」
「當然，我們只是看場電影，」金泰亨的指尖刮了他的臉龐一把。
金泰亨轉身離去，朴智旻卻又揪住他的外套衣角，對方笑著回望過來，他試圖鎮定的扯出一抹笑容，「不要太晚回來，」不要忘了我還在等你。
餐廳裡淺淡的橘黃燈光落在金泰亨的眼裡，泛著一片柔和的色澤，他的眼裡倒映著朴智旻的身影，他捏了捏那隻搭在椅背的手輕聲應答。
「我不會丟下你的。」
酸澀而甜美的疼痛在朴智旻的心底蕩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。
他又開始反覆思考那句話底下的含義，然後又忍不住燃起不應有的冀望。
看啊，他總是這樣欲擒故縱，他才會太把自己當成一回事。
--TBC-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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